第51节

“笑我忘记带油壶了，否则真想试试你的嘴巴能不能挂上去。”
  “你又说我！”林嫣气得将脸撇到一边，重重哼了一声。
  “跟你开玩笑呢。”陆晋河收了笑意，朝院子里看了一眼，问道，“张晓佳回来有没有说什么？”
  林嫣摇摇头：“没有呀，我醒来的时候她就已经进屋了，也没出来过。不过我听爱珍说，张晓佳有些怪怪的，她为了给我出气，跟张晓佳动手，张晓佳也没还手。”
  说完之后，又恍然大悟：“该不会是你去找张晓佳说了什么吧？她是害怕你，所以才不敢还手的？”
  陆晋河对上林嫣亮晶晶的眸子，点了点头：“嗯，我去找了她，她承认她是故意不告诉你们熊瞎子的事情的。”
  陆晋河仔细思考过，还是不打算把那天麦田里是张晓佳和李浩峰的事情告诉林嫣了。他不愿意让张晓佳说的那些脏话，污染了林嫣的耳朵。
  张晓佳这种到了一定地步，为了拖别人下水什么话都说得出来的人。他自己倒是无所谓，他从来就不会把这种闲言碎语当一回事，可他不想让林嫣被风言风语中伤。
  “但是这种事情只要她不当着支书的面承认，我们也找不到证据，就算县里面派人来调查了，只要时间上控制得好，也没办法定张晓佳的罪，是吗？”林嫣将陆晋河没有说出来的话，补充完整。
  陆晋河颔首，认可了她的话。
  林嫣嗤笑了声，讽刺道：“我还纳闷呢，她怎么会突然转了性子，原来是做了亏心事怕夜半鬼敲门啊。不过也好，这件事也算是她留了个把柄在我手上，希望她以后可以继续安分守己吧”
  林嫣都快烦死张晓佳每天作妖了，跟个跳梁小丑一样。
  虽然每次都会被她打脸，但她真的好烦哦。
  最好是这样，陆晋河在心中想着，否则的话，他恐怕还得再去找张晓佳一回。
  两人不再提张晓佳这种扫兴的人，陆晋河叮嘱林嫣：“熊掌要保存一两年之后才能吃，你拿回去之后用草纸包起来保存着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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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陆晋河没有去告发张晓佳，而张晓佳也收敛了许多，没再故意惹是生非，让林嫣感觉清净了不少。
  最近几天，林嫣最高兴的事是她收到了远在农场的爸妈的回信，还有一包牛肉干。
  信里面的内容很简单，但是字字句句都掩藏不住作为父母的他们，对于林嫣这个女儿的思念和记挂。
  他们叫她‘囡囡’，这令林嫣的眼角不禁湿润，因为她在现实世界里的父母，也叫她‘囡囡’。
  囡囡的意思等同于宝贝，许多上海人都会称呼为自己的女儿为‘囡囡’，以示宝贝之意。
  可是她的亲生父母在她成年礼的那一天出车祸去世了，后来爷爷也没了，只剩下她一个人……
  放心放心，这件事情没这么简单，起点年代文霸总小陆不会白白让林嫣受这么大的委屈的，他还有后招呢！
  第42章 42
  信中为了不让林嫣担心, 还写了不少他们在农场的趣事，说农场的条件虽说艰苦，但是这里的人很敬重知识分子, 林爸爸还去农场的小学当了教师。这份牛肉干, 就是一个学生的家长送给他们的。
  上次林嫣寄的红菇酱他们收到了，味道非常不错, 问她是在谁那里学来的手艺，囡囡竟然都会做这些了, 当真是长大了。
  最后, 让林嫣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, 照顾好自己, 有什么事可以找哥哥帮忙。长兄如父，父母远了, 哥哥一定会帮她的。
  不知道怎么的，或许是林嫣穿书久了，真的将自己当成了书中的林嫣。她看信的时候, 眼泪就没止住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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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天气渐渐热起来，山上的五月泡也大范围的熟了。
  上回陆玉春送过来的五月泡看着多, 实际上做成了酱之后, 也就只有一小罐。是林嫣用野生蜂蜜做的, 她吃起来觉得味道还不错, 就没想着拿去卖, 直接留下来自己吃了。
  这次苏小满是狗蛋两个人, 也不知道跑了多少个山头, 两人一人拿着个竹篓子，摘了满满两个竹篓子，全都送到了林嫣面前。
  除了五月泡之外, 还有不少的野枇杷。
  野枇杷可比五月泡难弄，现在正是五月泡成熟的季节，多在山上跑跑，还是能找到不少五月泡的。但是野枇杷嘛，长在地上，得趴在地上仔仔细细的找，还真不容易。
  林嫣看着面前两个衣服和头发都被汗湿了的小孩子，吃惊地说不出话来。
  “你们两个怎么摘到这么多的五月泡啊？这么热的天还往山上跑，也不怕有蛇。以后可千万别再去了，听到没有？”
  林嫣知道，苏小满和狗蛋都是好孩子，自从上回看电影的时候，她护了狗蛋之后，狗蛋就认下了她这个情，时不时的就跟苏小满一起，给她送点山上的东西。
  但现在山上蛇虫鼠蚁太多了，两个孩子漫山遍野的跑实在是太危险了，林嫣不太赞成。
  苏小满看看狗蛋没说话，狗蛋说：“我们遇到蛇了，不过我把蛇抓了，我把它拿回来了，打算下次赶集的时候卖掉。”
  林嫣朝他的裤腰处一看，果然发现他用来绑裤腰的绳子上还挂了个布口袋，之前她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，现在明白了。
  果然是有能力保护苏小满的孩子，小小年纪就能抓蛇。
  见狗蛋还有打开口袋让她观摩一下的意思，赶紧摇摇头推却道：“不用了狗蛋，我怕蛇，你别给我看。”
  又道：“你们先坐会儿休息一下，我给你们倒点水喝。”
  苏小满和狗蛋接过水瓢喝起来，喝了第一口就愣住了，互看一眼又看看林嫣，都很奇怪这水怎么那么好喝，比加了白糖的水还要好喝。
  林嫣笑笑，说道：“里面加了我做的果酱，你们快喝吧，要是喜欢的话，等我把你们送来的这些五月泡做成果酱了，到时候也给你们送一些。”
  两个孩子眼睛睁的大大的看着她，显然很是期待。
  第二天就是赶集的日子，这算是林嫣下乡插队之后，第一次遇上赶集。林嫣打定主意要去集市上转一转，感受一下氛围。
  在此之前，她做了一些野枇杷酱和五月泡酱，还有上回的醉蟹也可以吃了，给大家留了一半，剩下的一半则是装起来打算卖掉。
  红菇酱是个好东西，这次去后山虽说差点被熊瞎子给吃了，但也的确收获颇丰，这次的量足足做出来四瓶红菇酱还有余。
  而且这次的红菇品相最好，一个个的又嫩又饱满，做出来的红菇酱，比上回的口味还要鲜美。
  林嫣给自己留下一瓶，一瓶还是打算寄给远在农场的父母，另一瓶则卖掉。
  赶集这天，一大早收拾了一下要拿去卖的和寄给父母的东西，还真不少。
  光是五月泡酱就有七八瓶，再加上两瓶野枇杷酱，腌笋，红菇酱，用个小包袱给包起来了，许爱珍帮她一起拿着。
  周爱梅看到她和许爱珍拿着这么多东西，惊讶道：“小嫣，你有这么多东西要寄给伯父伯母啊。他们有你这样的女儿可真好，不像我们，都下乡这么久了，还没往家里寄过什么东西。”
  现在买卖还不合法，林嫣不打算告诉她们实话。
  只是笑着点点头，说道：“情况不一样嘛。”
  今天去赶集的人实在是太多了，在临县这边，是一个月赶一次大集。小集也有，一般就是每个星期的最后一天，不过小集上的东西少，一般大家都爱去赶大集。
  大集上什么都有，听说还能看皮影戏呢。
  但也正因为如此，赶大集的人实在是太多了。哪怕他们早早的就起了床到村口等牛车了，可是牛车还是人满为患。
  连着错失两趟牛车，就在大家以为今天恐怕得走着去县城的时候，身后传来了拖拉机突突突突突突的声音。
  扭头看过去，只见大队上的那辆拖拉机开了过来，坐在驾驶座上的人正是陆晋河。
  林胜华坐在陆晋河旁边，朝着他们招招手，吆喝道：“我们得去一趟城里，正好能稍上你们，大家快上车。”
  几个知青们听到这话，原本消极的心情一下就雀跃了起来，欢天喜地地爬上了拖拉机。而提前上了牛车的人，纷纷感到可惜，要是他们再晚一点上车就好了，他们也能坐拖拉机了。
  毕竟拖拉机开的比牛车又快又稳当不说，还没有牛车上臭烘烘的味道，干干净净的，别提多舒服了。
  眼看着拖拉机后来居上，把他们牛车甩在了身后，众人的心中忍不住叹气。
  而知青们就高兴了，坐在拖拉机上叽叽喳喳的，说他们的运气可真好，没赶上牛车反而能坐上拖拉机。
  林胜华笑笑不说话，又看了正专心致志开车的陆晋河，只有他心里头明白，明明今天大队上是放假的，是他晋河哥见林嫣没赶上牛车，所以非要拉着他进县城再拉一趟货。
  不过，林胜华回头看了坐在林嫣旁边，不停说着等会儿要去集上好好玩一玩的许爱珍。
  笑了笑，他也蛮支持晋河哥这个决定的。
  林嫣坐在拖拉机的最内侧，感受着徐徐微风从手中穿过。
  她的这个位置离陆晋河很近很近，甚至都能看到他脖子后面的细小绒毛。再往后面一寸，有一道擦伤，林嫣微微拧眉，猜测这可能是上回在山上时，陆晋河为了救她时才弄到的。
  已经过去两三天了，伤口已经接了小小的血痂。
  林嫣心中有些过意不去，她当时只注意到了陆晋河手部虎口处的伤口，却没注意到他还有别的伤口。
  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，林嫣看着陆晋河被太阳晒得黝黑的脖颈上，那一抹殷红色，伸出手碰触了一下。
  动作轻柔，触感软糯。
  这突如其来的碰触，令陆晋河的身子为之一怔，他的身子微微僵住，握着方向盘的手却更加紧实了。
  这软糯的触感过于熟悉，不用回头他也知道是谁。
  陆晋河的喉间滚动，咽下一口唾沫。然后微微侧头，朝林嫣看了一眼。
  林嫣对上陆晋河的目光，这才惊觉自己刚刚都做了些什么。她竟然在拖拉机上坐满了人的情况下，主动去摸了陆晋河脖子上的伤口？
  她有些心虚的收回目光，又回头看了一眼大家。
  还好大家刚刚都在听黄志勇说去年赶集的事情，没有注意到她这边的动静。林嫣松了口气的同时，注意到陆晋河的耳后根的颜色，慢慢的变得红了一些。
  她别开脸，忍不住抿唇笑了一下。
  “赶大集是热闹，人也特别多。不过人一多啊，那就什么人都有了。去年的时候，我跟队长他们去赶大集，就遇上个小偷，好家伙，那么瘦的小身板，还敢来偷我的东西，最后被我打了一顿，把他收拾的哭爹喊娘，保证下次再也不敢了。”黄志勇说得十分起劲，活生生像是茶楼里说书的。
  大家听得聚精会神。
  又听陈学文笑着说道：“也就是个半大的孩子，才十五岁。黄志勇一开始把他打了一顿，后来听人说家里爸妈都死了，就剩他和一个妹妹。村子里穷，日子实在是过不下去了，他背着他妹妹走了十几公里的路，才走到了县城，就想在这儿讨个出路。妹妹饿得受不了，他这才想到偷钱去给妹妹买吃的。”
  “志勇听到这话心就软了，让那孩子带着我们去看了他妹妹，发现是真事，志勇二话不说就把钱都给那俩孩子了，我们几个还凑了点钱，带那兄妹俩去国营饭店吃了顿好的。”
  原本是想好好说一说自己的英勇事迹，却被陈学文掀了老底。
  黄志勇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头，说道：“那两个孩子看起来是真的可怜，饿的跟皮包骨一样，尤其是那个小女孩，饿的睁眼睛都费力，要是你们当时在场，也不忍心就这么看着。”
  “咱们能分到临县插队，真算是运气好的了，临县这儿气候条件好，虽然是乡下，但土地肥沃，每年的粮食产量还不错，咱们都没饿过肚子。听那孩子说，他们村连喝水都要每天走十几里路，村子里连口水井都没有。去他们大队插队的知青，都不愿意待下去。”
  一番话听得大家陷入深思。
  现在的华国还是太落后了，有太多的山区穷得只能啃树皮。
  林嫣听得心中颇有感触，其实红星大队的粮食产量好，也是多亏了这儿的土地还算肥沃，再加上大家辛勤劳作的结果。
  现在是1972年，袁老将会在两年之后育成第一个杂交水稻强优组合优南2号，75年研制成功杂交水稻制种技术。
  可是，林嫣又清晰的记得，这是书中的世界。书里面，还会有袁老的存在吗？
  如果有袁老的存在，那是不是她的爷爷奶奶也会存在……
  就在林嫣心中胡思乱想的时候，拖拉机已经到了县城门口。
  陆晋河将拖拉机停下来，转过身来，看了正陷入沉思的林嫣一眼。她微微侧着头，露出姣好的面容和弧度优美的脖颈，肌肤在阳光下，白的好似会发光一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