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十九章 三鞠躬

“好咧，都交给我去办。”
  徐磊心中一喜，面有得色。
  得亏顾老没有深究，否则他的饭碗肯定不保。
  现在，当务之急，就是把林南这个棘手的麻烦给赶走。
  “小子，别装神弄鬼了，人家顾老大人大量，懒得理你。你如果自觉点，就卷铺盖走人吧。”徐磊气焰极度地嚣张。
  四周的那些病人虽不忿，却也没办法帮忙说理。
  如果真要叫来了警察，这事情就没办法说得清了。
  多一事不如少一事。
  “哎，看来这老头是病了，还病的不轻哦。”林南悠悠地叹气道。
  他的声音不小，确定顾老肯定能听得到。
  顾老听是听见了，但却没有停下脚步。
  在他看来，这只不过是林南的一个哗众取宠的方式罢了。
  “川郁金、凤凰衣、龙胆草、四方藤、佛片……”
  林南一口气说了十几味的中药名。
  有的中药，甚至普通老百姓听都没听过。
  不过，这对于顾老来说，却是再熟悉不过了。
  因为出生中医世家，他打小就背《千金方》、《汤药歌》、《药材大全》这些大部头的书籍，背不好除了会挨板子之外，就连饭都不给吃的。
  所以，这些中药的药性和药理，他都非常地清楚。
  原本，他以为林南说的这些药名，不过只是卖弄自己的学识，所以一笑嗤之。
  不过，当顾老把这些药材名全部串联起来之后，便面色有些古怪了。
  等到林南把最后一味“麒麟草”说出来之后，顾老彻底瞪大了眼睛，站住了身体。
  他忽地折回，几乎是一个箭步冲到了林南的面前。
  大家都吓了一跳，还当顾老恼羞成怒，准备给林南态度强硬赶走。
  “你刚才说的，可是一个药方？”顾老神情激动道。
  “你猜。”林南嘿嘿笑道。
  顾老忽然发现，这个小子眼神透亮，却又根本无法读透到他的心中去。
  莫非……此子当真不如表面看上去那么不堪？
  “刚才的事情，算是小老儿一时糊涂，在这里我给你道歉了。”顾老双手一抬，微微弯腰给林南作了个揖。
  看到这一幕，四周都轰地一声炸开了。
  顾老何许人也？
  他可是堂堂的中医世家，名门之后，享誉医学界的医学大师。
  现在，他却向林南这么个江湖游医弯腰作揖？
  这就好比，马芸跟路边的乞丐称兄道弟。
  这就好比，绝世美女跟丑八怪后面说我非你不嫁。
  这……
  世界观都被颠覆了，好吗？
  其中，徐磊的震惊来的最为夸张。
  他在店里上了几年的班了，对于顾老这人非常地了解。
  顾老这人有精神洁癖，为人古板严肃，而且十分讲究规矩和章法。他对于自己的医术，尤为地自信，很难有人让他为之折服。
  远的不说，单凭御医之后这个名号，就足以让他傲视群雄。
  想不到，顾老竟然对林南行这样的大礼。
  这小子凭什么啊？
  就凭那几个破药名？
  林南内心赞许，看来顾老这老头还不算是庸医，竟然能够吃透这药方，看来是有点真本事的。
  “好说好说……”林南随意地摆了摆手。
  “刚才恕小老儿有眼无珠，还请先生不要怪罪。不知先生可否赏脸，到店里一叙？我让人备上好茶。”顾老笑着邀请。
  徐磊内心一颤。
  这……顾老咋回事啊，还邀请人去店里？
  他对自己的称呼，从老朽变成小老儿。他对林南的称呼，也直接上升到了先生。
  这其中的份量改变，可谓天差地别。
  “现在不行。”林南一口回绝。
  顾老身体一滞，面色尴尬。
  他当自己刚才态度实在太过于不好，所以惹怒了林南，导致他不太高兴呢。
  但是，为了自己的那个顽疾，顾老也不得不拉下脸来。
  “刚才的事情，都怪小老头不好，恳请先生原谅。”顾老再次作揖道歉。
  这一次，他的腰弯的更低了，几乎跟地面持平。
  大家的表情，已然从惊讶变成了震惊。
  顾老竟然再次鞠躬道歉了？！
  这……
  “不是不原谅你，而是我刚才答应了，一定要替他们看完病。人不能言而无信嘛，你说是不是？”林南咧嘴一笑，露出了白牙。
  得到了这个回答，顾老这才松了口气。
  四周那些病人，却差点感动的热泪落下。
  什么是高尚的品格？
  这就是啊！
  林南说到做到，这份品行，真是当世少有。
  “小神医，先帮我看吧。”
  “小神医，你太够意思了，我服气。”
  “小神医，我这个病……”
  人群嘈杂纷乱。
  有了顾老的加持，他们更是放下心中戒备，认定了林南就是那悬壶济世的神医。
  神医坐镇，那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。
  林南挥了挥手，说道：“不急，一个一个来，我会替你们都看好。”
  顾老想了想，忽地说道：“先生，这里的环境不太好，不如来我的问诊室吧。我会让回春堂的人帮忙把持秩序。”
  “也行！”
  林南也不客气，直接把小马扎扔在了一边。
  他被大家簇拥着，来到了回春堂的问诊室里。
  这个问诊室环境可比外面好了太多，堪称十分清雅。
  林南老神在在地坐上了顾老的太师椅，然后开始替病人看病。
  顾老也没有出去，而是站在旁边，仔细地看林南看病。
  看了一阵之后，顾老心中的震惊已经难以言表。
  正所谓，外行看热闹，内行看门道。
  他忽然发现，林南看一个病人，从问诊到下诊断，再到写药方，绝对不超过五分钟。
  这个工作效率，简直把人惊呆了！
  要知道，这个看病不同于其他工作，可是要担负起责任来的。
  如果开错了一味药，或者说是诊断错了，那可是涉及人命的大事。
  但是，经过他在一旁的盲诊（模拟问诊），发现自己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。
  从头到尾，林南一例诊断都没有错。
  一例都没有！
  最可怕的是，顾老有几个盲诊的结果跟林南不太一样，后来看到林南开出的药方和诊断结果之后，便彻底折服了。
  不得不服啊！
  有理有据，且诊断精准。
  此乃医术大神……还是高高在上，遥不可及的那种。
  等到最后一人问诊完毕，林南松了口气。
  顾老特意找了一条新的毛巾，用热水过了一下，然后递给了林南。
  林南擦了把脸，然后又擦了下手，这才精神好点。
  短时间问诊这么多人，铁人也吃不消。
  “先生医术了得，顾某实在是佩服，请受在下一拜。”顾老再次弯腰作揖。
  林南的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了。
  又来？
  这已经是第三次鞠躬了啊。
  你个老家伙，不会是想跟我拜堂成亲吧？